凉熙辞。

【A蓝】痛（中）

中来了！

ooc警告，请勿升上正主！！

不喜勿喷

这章先甜后虐。

--------------

“你说你叫Alex，从家里逃出来了？”蓝胖子安抚性地摸摸Alex的背，问道。

怀里传来男孩嗡里嗡气的声音：“他们不是我的家人，那不是我的家。”

听起来像是叛逆期的孩子才会吐出的话语，但男孩的气息细微，尾音勾勒着委屈与苦楚，不像是受到了优待。

况且，破烂的衣衫，根本遮不住印在白皙肌肤上的伤痕。

看起来像是被打的。

夜幕如期降临，蓝胖子刚生起的火堆散发出温暖的光芒，笼罩了境遇相近的两人，蓝胖子在夜风呼啸下，生出与男孩惺惺相惜的感觉。他不由得搂紧了尚且年幼的Alex，用温柔的语调缓和他的情绪，轻轻许下承诺：

“既然你不想回到原先居住的地方，那要不要和我一起住？我会照顾你的。”

“真的？”Alex从蓝胖子怀里抬起头来，红眸明亮，充满着期许。

蓝胖子无奈地发现自己刚才突然同情心泛滥，被怀里少年灿烂的红眸迷乱了心智，没有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，如今思绪回归现实，他苦笑了一声，承诺不得不被轻易转变，“是我承诺得太早，我自己都在森林里迷路了，接下来几天都有可能生死未卜，我该怎么才有余力照顾你呢？”

Alex努力想清楚了蓝胖子的逻辑，“也就是说，你在森林里迷路了，现在不能带我回家，只有走出森林，回到你的家，才可以？”

他说的完全正确，于是蓝胖子点头，“是这样没错。”

“那没问题了。”Alex坐直了身体，“我对这片森林很熟悉，带你出去轻而易举。”

蓝胖子的眼睛亮了起来，眼前的Alex就是他走出森林的唯一希望，“真的吗？你知道圣耀村怎么走吗？”

“知道。我经常看见圣耀村的猎人在森林里游荡。”Alex注视着眼前的火堆，火焰在他红色的瞳孔中跳动，逐渐融为一体。半晌，他才继续说道，“不过已经入夜，现在行动很不安全，容易遇上夜间觅食的野兽，明早我就带你出去。也希望你能履行承诺，大哥哥。”

“没问题，我说到做到。那就明早出发，今晚，就让我们相互依偎着过夜吧。”这声大哥哥叫得蓝胖子心花怒放，他有些激动地把Alex捞进怀里狠狠地贴了贴。Alex其实不太习惯与人类如此亲密的接触，他不动声色地躲了躲，没有撼动分毫，他也就放弃挣扎，心安理得地从蓝胖子身上汲取温暖。

哭消耗了Alex大半的体力，如今心情平静下来，疲惫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。迷迷糊糊间，Alex突然觉得，如果今后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这个人，似乎也不错。恶魔也有心，被冰封住的情感逐渐松动，像是嫩芽破开土壤那般，逐渐生长为参天巨树，一发不可收拾。

两人于夜色中入眠，在意识进入混沌的最后一秒，Alex昏昏沉沉地想，上一次安稳入睡，是什么时候了呢？好像已经过了数百个日日夜夜。

如今得偿所愿，心下自当安稳。

……

一夜好眠。晨曦出露，火光已经熄灭，四下安于静谧，早起的鸟儿于树间婉转，空旷的大地也披上了阳光，树缝中也跳跃着明亮。Alex比蓝胖子先醒，不知为何，两人的睡姿变成了蓝胖子死死压着Alex，Alex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量。Alex的思绪很快回笼，蓝胖子睡着正酣，Alex努力钻出他的怀抱，想重获自由，蓝胖子也就顺着他的动作睁开了眼。

Alex站起身，走到火堆旁蹲下，在蓝胖子看不见的方向，伸出手，轻轻在火堆上方打了个响指，火堆重新燃烧，带来些许温暖。火光映入红眸，似乎燃烧起了曾经的记忆。Alex重新站起，背对着阳光，正对着蓝胖子，笑着说：“清晨是最冷的时候，我重新点了火把。你睡好了吗？”

蓝胖子点点头，“还不错，就是肚子有点饿。”他摸了摸肚子，又挠了挠头，“不好意思啊爱丽，昨晚压着你睡了一晚。”

回应他的是Alex震惊的眼神，蓝胖子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，也不应该对未成年说这个，为了缓解尴尬，他抬手抚上Alex的侧脸，拇指蹭过被压出的红印，“疼吗？”

Alex下意识摇了摇头，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惹得不知所措，朝霞爬上他的耳朵，手也下意识叠在蓝胖子手上，胡乱嗯了两声。

“走吧，我们回家。”蓝胖子清点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，把火堆扑灭，拉住了Alex的手。

事实证明，Alex的记性确实很好，身体也很机敏，一路上避开了森林里的野兽，只是走到某处时，他的脚步不自然地一顿，眼神往远处看去，当机立断调转方向，抄了近路，顺利来到了圣耀村的门口。看到熟悉的村口，蓝胖子莫名有些感动，他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，还好有贵人相助。想到这，他看向了Alex，Alex也在抬头看他，怯生生的，显然是对陌生的环境感到警惕。

“没事的爱丽，大家人都很好，我也会帮助你和村民们和睦相处的。”蓝胖子安抚性地抱了抱Alex，领着他进了村门。

时间尚早，村里的人们大多没醒来，只有早起出门和早起务农的人们带着行李或农具在家门口匆忙。刚醒来不久的太阳安静地挂在山头上，有些打蔫，光芒并不刺眼，散发着温和的光，似乎是在预示着今天的风平浪静。

恰好，村口第二家的调香师打开了自家的窗户，漂亮的女性探出头来呼吸新鲜空气，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大一小。

“这不是全圣耀村最受小孩子喜欢的蓝胖子吗？”女性笑着打趣，目光移到了蓝胖子身旁的Alex身上，“这是哪家的孩子？”

这句话让蓝胖子突然意识到，自己还没有对Alex知根知底，甚至只知道了他的名字，连他身上的伤痕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。蓝胖子侧身挡了挡Alex，张口就来：“薇拉小姐，这是爱丽，他是我亲戚家的孩子，在那个家过得不如意，我就把他接过来住几天。昨天就是去亲戚家了，才晚归。”蓝胖子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，掏了掏背包，把昨天采集的丁香放在了薇拉·奈尔手里，“香料，这是给你的。”

香料成功转移了薇拉的注意力，她对Alex的来历不再感兴趣，而是莞尔对蓝胖子道谢，研究新的香水配方去了。一路上也有不少的人对Alex的来历感兴趣，还有人说带着孩子不好找对象，蓝胖子只是打着哈哈糊弄过去。

终于走到了自己家门口，蓝胖子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，长长舒缓了一口气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，“进来吧，爱丽，这就是我们的家。”

Alex小心翼翼地踏进去，蓝胖子把灯打开，屋子里的一切就明亮了起来。门的旁边有一个窗口，上面摆着很多各式各样的糖果，像是蓝胖子平时出售糖果的样子，旁边就是厨房，放着熬糖的大锅，衣架上挂着一个像大魔法师一样的帽子，客厅有餐桌和沙发，卧室有一个大衣柜和一张温暖的床铺，一切都显得那么刚刚好。也像是一个独居男性会住的屋子，物品都只有一件。

“随便坐，不要那么拘谨，我去给你准备早饭。”蓝胖子脱下外套，套上围裙，去了厨房。烤面包的气息很快就传了出来，还有煎蛋的香气，配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。

Alex洗了手，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投喂。沙发好软，仿佛整个人都要陷进去，被暖融融包围。早餐很快就上了桌，Alex拿起面包咬了一口，很香甜，夹心是爆浆芝士，富有嚼劲也丰富了口感。两人很快解决了早餐，Alex觉得胃里充满着前所未有的满足，浑身都暖起来了。这样的感觉，真的是自己可以体验到的吗？

蓝胖子拿出一颗糖放在Alex面前，“这是糖果，我自己做的，你尝尝。”

Alex剥开了糖纸，将晶莹剔透的糖果放进嘴里，糖衣剥落融成糖浆，“嗯，很甜，很喜欢，是第一次尝到这个味道。”

“是吗？你喜欢就好。”蓝胖子笑着说完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，“现在，我想了解一下你。我叫蓝胖子，是一个糖果师，爱丽，你呢？”

Alex沉默了，脸色变得不好看。他知道自己恶魔的身份对于人类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，他手指缴在一起，指节被捏到泛白，汗水不由得浸透了后背，伤口变得火辣辣地疼，心脏鼓动得很厉害，突如其来的呕吐感包围了他。Alex有些颤抖地开口：“不论我的身份是什么，你都能接受吗？”你都能履行承诺，对我好，让我留在你身边吗？

蓝胖子看他这幅样子，不由得想缓和一下他的情绪：“你该不会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通缉犯吧？”

Alex努力摇了摇头，“……没。”但是，可能也许你更不会接受。

“那就没关系了，我希望你能坦诚，也会替你保守秘密，还会遵守承诺，放心吧。”

Alex抬头看向蓝胖子的眼睛，蓝眸中盛着笑意和真诚，他不由得放下防备，“我是恶魔，红衣恶魔。”就像是印证自己所说的那样，Alex站了起来，属于恶魔的角和尾巴伸出，虎牙变得尖锐锋利，身上的衣服从破破烂烂变得完好如初，遮住了满身伤痕。

“你……”蓝胖子起先是震惊的，一时间没有言语。自己这是什么运气，迷了次路捡了个幼年恶魔回来。

Alex会错了意，以为面前的人类无法接受自己，他收起角和尾巴就要往外跑，想要逃离这个曾经给予自己短暂温暖的人，却被蓝胖子拉住了胳膊，抱进怀里。

“你是恶魔又如何，恶魔也可以做个好人，我不会因为你是恶魔本身就对你进行恶意的揣测，我会尊重你，见证你的成长。你呢，爱丽，你愿意吗？你愿意陪在我的身边，让我看着成长吗？”

Alex点了点头，把委屈咽在喉咙里，转身把眼泪蹭在蓝胖子的衣领上。得知他的身份后，之前他呆在的那个家收到了什么待遇就不言而喻了，防止他去作恶，以暴力地方式对待他，试图让他毫无反抗之力，乖乖臣服。爱丽肯定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，逃了出来。

“没事的，一切都没事了。”蓝胖子摸了摸Alex的头，。

如果没猜错，这件红衣就是Alex的魔力来源，既然他也不介意，那就把这件衣服收起来就好了，让Alex穿上人类的衣服，伪装成人类，生长于人类社会。

就这样，Alex在这里平安无事地生活了五年。他融入了这里，与每个村民都熟悉了起来，他勤劳能干，陪着蓝胖子进森林，寻找原料，制作糖果，提出新配方，卖给小朋友，陪他们玩耍，也和蓝胖子一样受到了所有小朋友的喜爱，像一位和蔼的大哥哥。而他与蓝胖子的朝夕相处也让本来发芽的那棵树，成长为遮风避雨的参天巨树，蓝胖子是那棵树，深深扎根与他的心底，而自己是飘落无依的风筝，挣断了过去的线，挂在了名为蓝胖子的这颗大树上。

摇摇晃晃，却也脆弱无比，失去了大树，他将重新飘荡，或坠入尘土，零落成泥碾作尘。

变数来的很突然，那一天原本是值得庆祝，发生了普村同庆的喜事。

村长的女儿结婚了，嫁给了外地郎，第三天刚好回村回门，新娘带着新郎官回来见父母。按道理来说，村长家的喜事，村里的每个人都要去参加婚宴，送上祝福和份子钱。蓝胖子领着Alex去了，回家以后突然想到Alex以前给他提到过的糖果配方有了思路，进入闲人勿扰、潜心研究的状态。Alex就坐在蓝胖子身边看着他专注的样子，从他的侧颜到身段，飘忽不定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蓝胖子轻轻抿住的粉唇上。

看起来很好亲，就像他做的那些糖果一样。

Alex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突然糖果屋的门被人砰地从外推开，Alex顺着声响看过去，红眸中无意闪过了一丝不悦与杀意。来人Alex认识，是村长女儿婚礼上的司仪，过来的目的也是婚宴没喝不尽兴，要叫蓝胖子过去继续喝。

Alex转头询问蓝胖子的意见，蓝胖子头也没抬：“爱丽，你替我去吧，你刚成年，别喝太多。”

Alex嗯了一声，跟着司仪走了。酒精的味道如此上头，也让自己脑海中污秽的想法得到了充分发挥的余地，不由得越喝越多，最后天旋地转。Alex被人扛回家已经是深夜，他醉的不省人事，被扔给了蓝胖子。

闻到令自己安心的味道，Alex双手环上蓝胖子的腰身，紧紧抱住了他。“唔，好热。”

蓝胖子则是轻轻拍着他的背，问道，“怎么喝这么多，他们灌你酒了？难受不，想吐吗？”

“想你……哥哥。”Alex嗫嚅着，唇瓣去蹭蓝胖子的颈侧，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，思念成疾，身体不受大脑操控，属于恶魔的角和尾巴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，甚至还有刚长成的翅膀。

“爱丽，你……”蓝胖子没有听清Alex在说什么，只觉得腰上一紧，Alex的尾巴缠了上来，将两人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，两人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。在那一刻，蓝胖子清晰感受到了Alex身上散发出来的炙热。

很烫的气息，仿佛要将他吞噬。

危机感后知后觉，蓝胖子想推开Alex让他冷静一下，可是已经来不及了，Alex双手捧住他的脸，近乎虔诚地吻了上来。

呼吸一瞬间被交由他人口中，温软的唇似乎要将他拉入欲望的漩涡，蓝胖子的手无力攀上了Alex的背，被迫踮起脚，头脑还在想，什么时候Alex长得已经比自己高了？什么时候自己开始要抬头看他了？什么时候他能从垂下的红眸中看到一丝爱意？什么时候自己的生活已经完全倾向了Alex。

可是，这是正确的吗？

上颚突然被人用舌尖舔过，蓝胖子像触电般轻轻抖了一下，腿瞬间软了下去，被Alex一把捞了起来，轻而易举地将他抱了起来。

身体腾空，蓝胖子慌了起来，恶魔的力气大的惊人，他挣扎不得，只能承受Alex一边朝卧室走去，一边落在他身上的吻。

“爱丽，不……”蓝胖子仰躺在床上，Alex俯身压上，蓝胖子用手捂住了Alex的嘴，Alex也不急，顺着他的手腕啄吻。

事情的走向逐渐变得不可控。

Alex的呼吸很重，蓝胖子的双手被扣住，脖子被迫后仰，将脆弱的血管和弱点暴露，接下来，过于宽大的帽子挡住了蓝胖子的视线，一切便陷入黑暗。

……

再次醒来时全身酸困，蓝胖子用尽全身力气将揽着自己的Alex推开，自己迅速钻进被窝里裹成一团，沙哑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：“你走，我不想看见你。”

Alex看着那团被子好一会儿，发现蓝胖子不曾改口，于是便站起来，轻声说了声：“好。”他打开衣柜，套上自己许久未穿红色风衣，朝森林深处走去。

今早的风有点冷，Alex边走边活动了一下筋骨，站到了悬崖边。对于人类而言，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悬崖，而对于恶魔来说，那是群魔聚集的深渊，众魔在人类看不见的空间里厮杀，最后活下来并且能成功出世的恶魔，将是最强者。Alex很小的时候差点被推入此等深渊，只是他那时候选择了逃避，结果却被人类欺压，直到遇到蓝胖子才苟延残喘。

但现在，看蓝胖子的样子，应该是不打算再与自己共同生活下去了，也对，毕竟自己对他做了过分的事情。那么也是时候面对自己的命运了。

想到这，Alex纵身一跃。

周身都被呼啸的风声裹挟，Alex最后抬头看了一眼蓝天，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来蓝胖子，想起他的头发，他的眼睛，他的笑容，他的一切。Alex闭上了眼睛，任由自己被深渊吞噬，再次睁眼时，目及皆为赤色。

他拿起了三尖叉。

我别无所求，只希望如果我真的战死在这里，你还能分出闲暇的时光想起我。

蓝胖子，我们有缘再见。

……

午后，蓝胖子还在熟睡，补充自己过度消耗的体力，自己家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。是一个与蓝胖子关系不错的村民，他冲到蓝胖子身边摇醒了他，“蓝店长，快醒醒，你家爱丽跳崖了！”

蓝胖子被迫清醒，听到跳崖一词睁大了双眼，“什么？！”

“爱丽，他穿着一身红衣服，跳崖了！”村民再次重复了一句，“我今天早晨在悬崖边采药，一抬眼一个红色的身影就跳下去了，好像就是你家爱丽！”

蓝胖子飞速套好了衣服，下地地一瞬间踉跄了一下，但他还是跌跌撞撞跑到了村民所说的崖边。

崖间积满浮云，连一只飞鸟都没有。

“爱丽——”蓝胖子冲着崖底喊出Alex的名字，回声层层震荡，可……

不曾再有人回应他。